但是自己药流还是很危险的,把我不好用量和后续的照顾,也是会造成生命危……”
裴砚深陡然记起了洗漱台上的药瓶。
“多久了?”裴砚深打断他。
“胚胎吗?不到一个月。”医生见他表情沉闷,安抚了几句,留他独自消化。
裴砚深在走廊上像雕塑般坐了几个小时,助理劝他去休息一下,他也无动于衷。
灯灭。
裴砚深猛的锤在门上。
灯亮如昼。
裴砚深此时此刻想问她,为什么这么残忍!凭什么不让自己知道!凭什么自己决定它的去留!又凭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!
而看到她惨白的面容,裴砚深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了一声轻叹。
收拾好自己,走进房间,包住她纤细的手,感受脉搏在指尖跳动,此刻他们共用一颗心脏。
杨慕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梦里的她在夕阳下画画,和她现实生活重合。
餐厅门口正值高峰期,人潮络绎不绝,她画的手都酸了,换来了还不错的收入。
收拾好东西,转头在隔壁摊上花光了今日的盈利,背着她的画板,拎着一袋子钩花玩偶返程。
摊主是个老奶奶,八根指头数着大把领钱,笑眯了眼,心想着,存一半给孙子留学费,晚上拿一点出来给他买几个鸡腿。盘算着盘算着,日子就过去了。
杨慕灵望着这一幕,这比自己画出完美的画作更有意义。
餐厅玻璃折射一缕橙色棱光,杨慕灵下意识的眯眼,又忍不住睁眼回看过去。
眼前朦胧站着一个人影,残影恍惚几趟才重合,杨慕灵泄了一口气,头一偏,不去理。
裴砚深没错过她眼里的失望。
像根刺扎在心里,每每呼吸都疼痛难忍。
裴砚深开口便是质问,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它死了吗?”
裴砚深咬着牙,杨慕灵淡然的样子看得他烦闷,轻飘飘的四个字让他怒火中烧,他想把这女人的心剖出来,看看是铁做的还是纸做的,这样淡薄无情。
“没有。”
杨慕灵看他,像是在分辨真假,不多时就移开眼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做?你有什么资格打掉它?我同意了吗?”
一连串的迫人的问题像火珠般砸向她。
杨慕灵不答。
裴砚深快步走向另一边床侧,盯猎物似得一瞬不动,眼底的红光闪烁。
杨慕灵鼻息间似有若无的吐出一口气,像叹气。
“你想怎样,悉听尊便。”
杨慕灵没力气也不想再跟他纠缠,她的小腹还时有下坠感,全身乏力,细细的吐气,轻轻的吸气,以免扯动腹部,受无妄之灾。
裴砚深掐住她的下颚,掰正,恶狠狠的说道:“放心,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不过在此之前,还得好好的活着。
裴砚深让人每天的饭菜按照营养食谱搭配,并且盯着她全部吃完才能离开。
一个星期之后,杨慕灵养的比医生预期的要好,脸色红润起来,嘴唇也不再泛白。
杨慕灵坐在阳台的靠椅上,闭着眼,薄毯盖在蜷起的腿上,有一半已经耷拉在地,手边是小茶几,上面放着一些切好的水果和白水。
她闲适的晒着太阳,晚秋的阳光不辣,偶尔伴着一阵微风。
以至于裴砚深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毫无察觉。
不知道他看了多久,撩起半截毯子盖回杨慕灵胸前,她才幡然转醒,眯着朦胧的双眼。
裴砚深在她反应过来前收回手,坐在另一边的座椅上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这一个星期没见着他,还以为在她出院前都不会踏进这里。
杨慕灵说着掖紧了肩处的毯子。
“我记得是我交的医药费。”
“哦。”
裴砚深紧盯着她,也不说什么事,让她有些不自在,一股灼热的视线黏着她,不好继续睡,也不好轰他走,干脆把头偏过去,看远处的景色。
“好的差不多了,就准备收拾回去,还有好些事没交代清楚呢。”
撕破了脸,不用装了,也装不像了。
杨慕灵起来收拾东西。
病房里的物品并不多,几件衣服,还有就是陆续放这的各种生活用品,佣人来给她送饭时,都会捎带一两件。
久而久之,病房里除了潇肃的消毒水味,还有一股子清香,经久不散。
杨慕灵才发现她爱闻的香薰也被搬到了这里。
裴砚深走过去,拽过她手里迭好的衣物,扔到一边,“现在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圆的让我心服口服吧。”
杨慕灵又坐回了先前的椅子,没睡。
她没想过圆,没兴趣装,她有一种预感,事情的结局不会很糟糕。
佣人收拾好行李,才来提醒她,夜深了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