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岫望向对面的长方镜,他脸上的青涩似乎已经褪尽了,金钱名利将他洗礼得更加成熟,锐利的眉眼、宽阔的脊背、遒劲的腰身,一切都不再是熟悉的样子。
那他的魏妤呢,魏妤会是什么样子?
处处是她的痕迹,她的浴巾、牙刷、洗漱用品,可一点儿魏妤的样子都窥探不到。
周岫将水关停,沉默着擦去胴体上凝结的水珠。
良久,凌乱的毛巾孤零零地被扔在一边,像是昭示了使用者的隐怒。
他的设想是一来就见到魏妤,或者等一天,他没想过会超过一天。
所以魏妤到底做什么去了?
现在已经接近八点了,今晚她也不会回来了。
马上就是华国新年,有什么理由两天不归家呢?
他是不是应该给她准备点惊喜?
浴袍太小,周岫只能虚虚地掩在腰间。
洗过澡,周岫在客厅转了一圈,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,屋里的东西少得可怜。
目光滑过右侧的墙,墙上除了魏妤小时候的奖状外多了一张魏父的照片,而下面本该有一张属于他和魏妤的合照不见了,旁边柜子上本该立着的陶瓷花瓶也不见了。
周岫扫了一圈,关于他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,准确来说是关于他们。
周岫漠然抬脚向卧室走去。
黑暗中,火苗跃动,烟雾升腾而起,四周冰冷空旷,一口又一口的浓烟灌进肺腑。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,往日里放松惬意的事情无端变得烦躁,周岫将烟掐灭,思绪不由得想到程椋那时说的话。
那时他还在r国,放纵的四年足够他实现自己堪称狂妄的野心,他在销金窟里搅弄风云,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。他是一个把所有都赌上的赌徒,今日生、明日死,每天都在痛苦与癫狂中追逐令人指尖发颤的极乐。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华国人,国内的一切他都毫无念想,毫不在意。父亲、母亲、弟弟,他一次不曾想起,甚至完全回避这些不必要的交际。
直到那天,程椋的一通电话,他总是扬起的笑窒住。
“岫哥,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了,今年也不回来吗?”
“不回,你呢,年后来不来国?”
“不去,年后有事呢。”
“你能有什么屁事。”
“就是前些日子高中同学聚会,好多人都去了,有个女的巨他妈乖,一问才知道居然是魏妤,操了,当时好些人jb都看直了,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我都不想说,我和她好歹有点点交情,就给她挡了不少酒……”
时隔四年再次听到魏妤的名字,周岫一愣“……魏妤……”
“啊,岫哥你肯定不记得了,你向来不把那些女的放眼里,不记得很正常。那天之后我就打算追她来着,操他妈的,后来她给我说她已经有狗了,年后就要结婚了,我还得给她送份子钱。岫哥你都不知道……”
再次听到关于魏妤的名字、消息,周岫感觉自己的脑子蓦地沉入海底,再也听不清程椋说的话。
尘封的记忆一幕幕回拢,生着婴儿肥的脸在脑海里浮现,软软的声音,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。
但是程椋t的说什么,年后结婚?
周岫挂断电话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第一次感到不满足。
这四年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所有,他把一切玩弄股掌之间,他沉溺于此,从没想过有一天要从这里离开,这里是乐园,是天堂,是他的心脏。
他木楞楞地走到落地窗前,这座金色帝国就在脚下,随他呼风唤雨……可倘若这里就是他的心脏,那为什么现在他的心簌簌地往下沉,窗外依旧灯红酒绿,繁花似锦?
周岫抬手擦拭面前的玻璃,窗外大片大片雪白落下,灯火横亘,万万千千,“……魏妤……”
周岫从来没想过,她会和别人结婚。
就算是玩弄,那也只能凭他玩弄,她不一直是他的么!
透过玻璃,周岫仿佛真切的看到那张脸,那张不时出现在梦里的脸。
良久,周岫点了支烟。
他还没同意分手不是么?
他还没同意剥离她的生活,魏妤凭什么……
直到此刻,回到这个开始的地方。
周岫的心一点点复苏,可他还是不满,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,这还不够!
是什么让她夜不归宿?除了为那个长了熊心豹子胆的男人,还有什么?
对了,还有魏妤认知不清,她似乎搞不清楚自己属于谁。
是这样了!
他得做点什么让她涨涨记性。
周岫打定主意,颤着手又点了支烟含到嘴里,嘴角轻轻扯动着……
迅速将一切恢复原位,周岫果断地落了锁回到车里,引擎启动,车子很快远离了房子可视区域。
将车子安置在后山,周岫从副驾底下拿出率先准备好的药箱,里面装了很多药剂,针筒。周岫拎起药箱,又在后备箱取了一捆绳索。